古人志怪录之井中龙

一宜黄县（江西抚州县名）的涂氏是巨室大户，他家祖父涂济人称“六秀才”，平时就被乡里称为“善人”，他教训的五子一孙，很有出息，家法规整。他长子叫涂大经，次子叫涂大节。两个孩子都获得乡贡资格进入京城的太学。涂家有口大井，就在厨房旁边。有一天，家里的仆妇早晨起来打水，水桶不小心掉井里了；拿了另外的桶再打，还是掉进去了；跑到邻居家借桶，又掉进井里了！总共掉进去七八只桶。仆妇打水的时候，感觉有东西从井里拽桶，她走到主母那里报告此事。涂妻认为这仆妇在胡说骗人，准备用杖子打她。涂济制止说：“这样不好，我自己过去看看。”涂济随即到水井那里，扶着井栏伸头往里看，只见井里有个家伙头角耸立，那竟然是一条龙！它嘴里喷出浓浓的雾气，水雾翻涌腾动，涂济微微感觉到有些腥臭，他赶紧撒腿奔跑躲避。这下一家人吓坏了，都颤栗不止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家人赶紧抱了一床锦被盖在井口，接着邀请昌盛观道士设醮禳谢这条龙，街坊邻里都有所耳闻，没人敢来看，后来，有个胆儿大的男人曾经偷看过，他看见了那条龙的鳞爪。那井水时时震动。第二天夜里，这条龙就潜伏在水里没出来，井水又平静如初了。过了两个月，涂济才让人淘浚水井，以前掉在里面的水桶都在，只不过都已碎裂成木片了，疏浚过的水井水量并没有增加。又过了一年，涂大经和涂大节都进士及第了，而且他们最后的官职都是朝奉郎。族人把大经叫“大朝奉”，大节叫“小朝奉”。涂济活着的时候就受了朝廷的封官，他的第四子涂大任，后来也跟着登科了，只是大任的仕途并不通达显耀。二南城（江西）有个毛道人，不知他本名。他年轻时没娶过妻子，父母去世后，他就远走他乡了。三十年后，他回到家乡。那时见他，已双眼放光（暗喻已非常人）。他整日四处游荡，随处寄宿，也没自己的家。他什么营生也不做，看样子也不擅长什么，经常被人们怠慢轻视；但也有信他，甚至拜他为师的。他教别人那些口诀，不过是些熊经鸟伸之术（类似五禽戏的养生法）。毛道人平时不苟言笑，有人招待他吃喝，不管饮食多少，他都会吃光喝尽，他喝一斗酒，也不会醉。有很多次，他跟客人们夜晚聚坐，一打哈欠，嘴里就会冒出光来。富家子弟有好道的人来拜访他，他一句话也不说，有跟他关系近的人很奇怪，问他为什么会这样，毛道人回答：“我一副吃糠咽菜的肠胃，怎么能陪的起吃山珍海味的肚皮？难道要我跟读书人比掉书袋吗？”他的意思是很拒绝跟这些豪富之辈交往。宋宁宗庆元四年（年）正月九日，毛道人在南丰县（江西）一家旅店端坐而逝。焚化他身体时，人们发现毛道人的骨头都是连环不断的，而且身体中还有一物，有铜钱那么大，颜色白如玉雪，坚硬莹润，隐约能透过光来，里面有人形在双盘腿打坐。不久后，人们把他埋葬在南丰县的蟠龙冈。有一位年老的小吏姓余，很宝贝地收藏了毛道人的遗骨，那看起来跟舍利差不多，这些“舍利骨”扁的就像棋子，但放出来的光彩晃人眼睛。他活着的时候自己说：“有一回到济北（现山东），我碰到过异人，他教给我把雄黄（中药名）炼成汁的方法，还能把雄黄炼为丹药，这可以治疗传尸痨瘵等病。”现在，郡（建昌军）里人只有丘子安得到了毛道人炼雄黄为丹药的方法。丘子安的父亲有六七十岁了，他说自己在壮年时就认识毛道人，那时，毛道人的颜色容状就那样，后来就没变过。现在算来，他应该年龄过百岁了。三卫仲达（字达可）是秀州华亭（现上海松江区）人。他在朝廷担任馆职（清高显要的部门）时，有一回，他因病就进了阴曹地府。卫达可在庭院下待命，有四个人坐在殿上，一个面向西的年轻人招呼说：“把他的善恶簿子检查一下。”另外三人有阻挠之意。年轻人说：“如果不检查，怎么发落他呢？”那三人说：“他反正是要回去的（还阳）！何必检查？怕白忙活一场。”年轻人还是坚持要检查，回头招呼一个朱衣吏，跟他说了要查验善恶簿子的意思。一小吏捧着一个牙盘（象牙盘）上来了，中间放着红黑两块牌子：红色的牌子用金字写着一个“善”字；黑色的牌子用白色写着一个“恶”字。年轻人指着黑牌子。小吏拿着黑牌走了。过了一会，几个人捧着恶簿书册来了，堆满了庭院，有一杆秤横在前面，两头都有称盘。小吏举起恶簿子放在东边的称盘，一下子把称盘重压到地上，大地随之震动，卫达可都站不住了。另外三人都大惊失色的说：“刚才说不要检查，现在一查竟然如此！怎么办呢？”年轻人的神色也很惨然沮丧，看样子有后悔之意。过了一会，他又说：“也把善事簿子查查看。”小吏又拿着红牌走了。忽然，西北角透出微微的亮光，有点像落日夕阳的样子，有一位朱衣道士捧着玉盘出来了，殿上的四个人都站起身来。道士来到，在中间的位置坐下，看那玉盘里的文书，只有筷子大小，小吏拿着文书走下去，放到西边称盘上，盘子也压到地上，把东盘一下子翘到高空，大风倏然而起，把那些恶簿子卷的遮天蔽日，像乌鸦乱飞，最后一张没留下来。四个人站起身祝贺卫达可，他们还让人摆上桌椅请卫达可落座。卫达可拱手行礼后说：“我卫仲达还不到四十岁，平生不敢做恶事，怎么会有这么多恶事簿子塞的满院子都是呢？”年轻人说：“心善的人恶轻，心恶的人恶重。念头不正，就会给记下来，不一定真犯了那个恶事！但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。”卫达可感谢说：“看来是这样子，那敢问我的善事是什么呢？”年轻人说：“朝廷启动修建三山石桥的工程，你曾经上谏书劝阻，那文书就是奏稿。”卫达可说：“我虽然是上书劝阻了，但朝廷没听，等于没帮上忙。”年轻人说：“这个事在你已经尽心了。万一你的上书被采纳了，你就能救好几万人的命。你会位极人臣，怎奈恶簿子记的事很多，但即使这样，你还是会得到“八坐”级别的官职，好好勉力而为吧。”这些地府官吏这就派人带着卫达可还阳了。往期故事：猎熊记·上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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